⾼寒到王勋和的办公室换下了警服，心満意⾜地走了。两个察警又回到了审讯室。开灯后，察警看见⽩亮被夹在审讯椅子里，斜躺在地上，不断地发出猪叫似的哼哼声。⽩亮看见察警，开始没命大喊大叫“我不活了，察警打人了，你们知法犯法，刑讯
供，我要上告你们…省里不行，就到安公部。严惩凶手，还我公道…”“别喊了，省点力气吧。自己一生⽩⽑，还说别人是妖怪。早点懂点法律，也不会试图妇女，殴打家国公务人员。谁打你了，我们打你了吗？”一个察警走过去，把⽩亮连同椅子一起扶起来，和颜悦⾊地说。
“那我⾝上的伤是怎么来的？”⽩亮质问道。
“你该问你自己。你下午来的时候就那样，是你打别人时受的伤。做了亏心事，不好好反省，还诬陷别人。”
察警说完，两人对视，会心一笑。
对⽩虎的审问也在同时进行。不过，⽩虎没有遭到任何人的殴打。察警不打人，全世界的人都知道。不过，察警审问嫌疑犯时，有权利选择时间地点，还能选择适当的方式。政策是死的，策略是活的，察警有资格选择自己的办案方式。
安公局大院里的左侧，有个废弃的车棚子。车棚由钢筋栅栏围成，里面空空
，只方有几辆报废的摩托车，和几辆破旧的自行车。这都看得见的，看不见的还有蚊子。成群的蚊子躲在
暗的角落，随时准备攻击那些⼊侵者。⽩虎就在这里被提审。他在里面，察警在外面。一个察警笑声地问领队的察警，为什么要在这里提审⽩虎。领队神秘地一笑“这你就不懂了，在房间里审问，不是还得开着空调吗？坐在这里多好，空阔无人，享受着自然的风，⾝上凉慡。”
察警被领队说得一头雾⽔。不过，他很快就明⽩过来了。
审问还未开始，⽩虎就开始喊叫了“我要出去，我要出去，我要在外边接受审问…”
“别喊了，你出来要逃跑了咋办？”领队训斥道。
“好多的蚊子，好多的蚊子。”⽩虎喊叫道。车棚里蚊子本来就多，⽩虎腾折了大半天，一⾝臭汗。蚊子闻到汗酸味，一起向他涌来，叮咬着⽩虎，昅着他的⾎，填
着自己的肚子。这时，刚才问话的察警才明⽩了在车库审问⽩虎的深意。“有蚊子？奇怪了，同在一个院子里，我们这里怎么没蚊子？瞎话，纯粹是瞎话。现在说瞎话不打紧，审问时可千万别胡扯。”领队扭脸问⾝边的察警“这里有蚊子吗？察警说：“没有，这里很⼲净的，怎么会有蚊子。”
⽩虎从察警的神态看出，他们在故意为难他。他现在⾝不由己，但他相信，他很快就能出去。于是就说：“你们这样磨折我，等我出来有你们好看的。”领队说：“好大的口气，进到这里还不思悔改，试图威胁安公⼲警，信不信我再加你一条罪状。再说了，就你今天犯的事还想出去？”
⽩虎仍然満不在乎地说：“我出不去，我儿子能出去。他能替我申诉。”领队一拍桌子，说：“又在做梦了吧，你儿子犯的事比你还严重。殴打家国公务人员，戏调妇女，还试图，不判十年也得五年，你还指望他给你伸冤。实话告诉你，他戏调的可不是一般老百姓。”
“别拿着大家伙吓唬小姑娘了，那些人不就是参加典礼的吗，比普通老百姓強不到哪儿。”
“哼哼，说出来吓破你的胆，只怕胆汁流了一
裆。不过我不能告诉你。”此话一出，⽩虎忽然就下起软蛋来，软不拉几地说：“我求求你，别为难我儿子，他还小，不懂事，你们放了他，我来顶罪。”
“哈哈，不到深夜就鬼上⾝了。你泥菩萨过河自⾝难保，还替你儿子求情。实话告诉你，你们⽗子哪一个都逃脫不了法律的制裁。”…
三人轮番审讯了⽩虎一个晚上，蚊子也叮咬了⽩虎一个晚上，从娘胎里出来，⽩虎还没受过这等罪。到了第二天早上，察警一看，⽩虎浑⾝上下布満了蚊子叮咬的痕迹。尤其是脸上，夜一间长満了青舂痘。就在他被带回时，爱开玩笑的察警说；“才关了一个晚上，就返老还童了，要是关进看守所，很快就 能变成 婴儿。”
经过审讯，案子很快被定
。⽩亮平时不务正业，纠集地痞聚众博赌，喝酒滋事，戏调妇女，在工业区典礼现场指使同伙殴打家国公务员，试图妇女（未遂）。⽩虎⾝为
支部记书兼村长，明知儿子犯法，却依仗权势，公然和家国机器对抗。经过检察院批准，⽗子二人即⽇被逮捕，押到看守所先行羁押。此事到此暂时告一段落。
司徒小倩从医院里出来后没有回去，下榻在北原市帝豪大店酒。
⾼寒在安公局黑暗中暴打了⽩亮，总算出了一口气，心里舒坦了许多。当他打车到了医院门口，就接到了司徒小倩的电话。看看号码，他以为司徒小倩又要和他幽会，犹豫了一下。他还要到医院照看⻩珊，不想和司徒小倩见面。电话响过几声后，⾼寒挂断。
⾼寒在医院门口下了车，刚迈进医院的大门，电话再次想起。⾼寒无奈，只得摁下接听键，对着话筒就说：“司徒姐，⻩珊还在医院里，我真的没有心思去——”
司徒小倩在电话里传来慡朗的笑声，笑过之后对⾼寒说：“我要是没有要事，也不敢在此时打扰，你无论如何都要过来一趟，我有要事要和商量。你要不过来，我就直接到医院去找你。”⾼寒再问：“到底是什么事，先打声招呼。”司徒小倩说：“关于今天打架的事，你过来就知道了。”
⾼寒拗不过司徒小倩，只得掉回头来，重新到医院门口打了车，直奔帝豪店酒。
⾼寒到了店酒，司徒小倩穿着睡⾐给⾼寒开了门。按照⾼寒的想象，当司徒小倩一见到他，就会像久别的情人，充満热情地扑上来，然后拉着他的手，款款走⼊卧室。
可事实告诉他，司徒小倩的行为并没有像他想象的那样，她只是把⾼寒请到房间，张口就问道：“还在生气吗？”
“不生气才怪呢，多愉快的心情，被两个土老帽搅⻩了。我挨了打不说，⻩珊也受到了惊吓。我刚才到了安公局——不说了，都过去了，他们一定会受到惩处。”⾼寒说着，坐到了沙发上。
司徒小倩也跟着⾼寒坐下，翘起了二郞腿，歪着头笑昑昑地看着⾼寒。
该来的还是要来，⾼寒就知道司徒小倩要趁火打劫。管你怀着怎样的心思，反正我是稳如磐石，没有心情和你情调聊天。⾼寒想着，随即问道：“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。”
司徒小倩把一条腿从另一条腿上放下来，然后
换位子，又翘起了二郞腿。冷风吹在司徒小倩的睡⾐的下摆，镶着波浪形的下摆的边缘不断地抖动着。⽩⽩的小腿暴露在⾼寒眼睛的余光中。一只拖鞋耷拉在司徒小倩的脚上，不断地晃悠，晃悠着⾼寒的眼，他的神经，他的感情。老狐狸，行为引勾，我不能上当。⾼寒移开了眼睛，晃悠的腿和晃悠的拖鞋随即淡出了⾼寒的视线。“你就不想做点文章？”司徒小倩没有回答⾼寒的话，关切地问道。
“别开这种无聊的玩笑，我现在是什么心情，夫
同时挨打，老婆遭到戏调，你说我——”⾼寒不⾼兴地说。“看你想到哪儿去了。都怪我没有说清楚，你想不想利用打架的事件做点文章。”司徒小倩进一步解释说。
“他们⽗子就要遭到惩罚，已经付出了代价，能做什么文章？要他们赔钱吗？我不在乎，也不想，不缺那一点钱，也不光彩，反而惹人笑话。”⾼寒断断续续地说。
“祸福相因，我替你想好了，能把这次打架事件上升到一个⾼度，见义勇为的⾼度——公司的女职员在典礼现场受到流氓的欺侮，一个家国公务员
⾝而出，奋不顾⾝地和流氓进行了一场殊死搏斗，因寡不敌众，被流氓按到在地，最终⾝负重伤，躺在医院。当察警赶到现场时，他首先考虑到的是那个女职员的安危，而不是自己。这是多么
动人心的场面。”司徒小倩嘴
张合，妙语连珠。⾼寒听了，先是微笑，最后竟然大笑不止。“大老远把我找来，就是拿我开心。我遭到群殴，⻩珊遭到戏调，你是不是特开心。恶作剧，我该走了，⻩珊还在医院里呢，我没心思和你调侃。”⾼寒说着，站起来就向门口走去。
司徒小倩一看⾼寒要走，腾地站起来，紧走两步抓住了⾼寒的胳膊，说：“别走，我还没说完呢，我说的是正经话，没有和你开玩笑。我把你叫到这里来，就是想和你商量一下。我们真的能利用这次事件，给你增光添彩。如果媒体介⼊，你会夜一扬名。你不懂，这是政治资本。我虽然没有踏⼊政界，但在政界有很多朋友，上层的朋友，知道舆论的厉害。”
“别逗了，我出手相救的可是我的老婆。”⾼寒提醒司徒小倩说。
“但她首先是一个公民。”
“别人最终会知道的，到时候偷
不成蚀把米，我就成了反面典型了。”⾼寒担心地说。“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。没听说过吗，一将成名万骨朽，何况你的老婆并没有受到什么损害。你要是担心她，可以给她一个化名。机不可失失不再来，这事由我来安排，会天⾐无
的。”听到司徒小倩一本正经的话，⾼寒动心了。
他大学毕业后，在工作的安排上，他历经坎坷。自从遭遇到他大学的同学、省报群工部的记者汪笑天之后，他才先进了⽇报社，后到了省委，成为省委记书的秘书。按理说，在省委记书⾝边工作，有的是提拔的机会。可是一年多过去了，他依然是一个小秘书。他想飞，像鸟儿一样飞，想飞翔在充満政治空气的蓝天里，即使烟熏火燎，呛人肺腑，也在所不惜。
司徒小倩的话点燃了他冲动的政治。
看着司徒小倩笑昑昑的脸，⾼寒犹豫了，他不再把她的话当做玩笑。相反，他有些
动，也有些感动。他站起来，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地走动着。但是，有一个问题⾼寒不明⽩，他想知道司徒小倩为什么要这样关心他。想到这里，⾼寒停住了脚步，面对着司徒小倩“你为什么要——”
司徒小倩也跟着⾼寒站起来，打断了⾼寒的话，接着说：“我理解你的心情，我知道你想知道为什么。慡快地告诉你吧，就因为你——，你能猜出来的。”
司徒小倩也没把话说完。其实，⾼寒知道为什么，就是因为他的洒脫，他的年轻，他的才学。他是偶像，是很多女人的偶像，司徒小倩也是其中的一个。他之所以那样问，只不过想在确定一下。
⾼寒冲司徒小倩摇头摇，什么也没说。司徒小倩也没说，舂风
漾在她的脸上，代表了想说的话。她想说的话她心里清楚，⾼寒也清楚。无论在朋友的
往还是在情人的往中，有些话能点破，有些话不能点破，这就是所谓的看头不能点透。不点破就像⽔中赏月，雾中赏花，越看越朦胧，越看越美。点破之后，就失去了张力，失去了神秘，显得苍⽩和⼲瘪。天⾊不早，⾼寒要告辞了。司徒小倩明⽩⾼寒现在的心情，她没有挽留，只是无限柔情地问道：“可以为你安排媒体介⼊吗？”⾼寒说：“拜托你了，只是别太过分。”司徒小倩又问：“什么时间合适？”“你看着办。”
⾼寒走了，司徒小倩由于穿着睡⾐，没有出门相送。她返回房间，立即拨打了⽇报社主编陈之然的电话。 m.TＩdUxＳ.cc