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1章
王国舅在西屋內,也陪着王皇后和四皇子说话。王皇后按住四皇子不安分的腿脚。给他盖好被子。眼神施庒,制住不安分的四皇子。
王国舅在一旁笑着,帮腔道:“睿儿乖,快觉睡。”
四皇子鬼精灵的一转眼珠,拉上被子蒙头大睡。王皇后轻拍着他⼊睡,⺟子温馨。
王国舅看着女儿,慢慢道:“你再和我说说你被绑之后的事。”
王皇后不解,小声问:“不是都说过了吗。”
王国舅笑着“好好想想,再说一遍。”
王皇后只好再次回忆,沉思道:“一开始那些人好像不知道我们的⾝份,抓着我们不知道想往那里去。有好几天他们都在争吵。后来不知怎么的,他们好像知道了我们的⾝份。赵虎气的直砸桌子,说他被耍了…然后就改变主意,不打算把我们送过去了。”
“他们原本打算要把你们送给谁?”
王皇后摇头摇:“我不知道。”
王国舅沉思片刻“那他们什么时候想到要找章年卿的。”
“大概四五天之后。赵鹤四处跑找他哥哥求情,他哥哥是章年卿⾝边的护卫长…”
“那是陶金海的人。”王国舅道。
王皇后顿了片刻,和王国舅你一句我一句的对着词,末了道:“…冯俏

不愿意的,一直怂恿章年卿不要管这件事。我刚醒来那阵,整天听到小两口吵架。”她露出一个庆幸的表情:“幸好我我跳下来了,他们不敢不管。所以睿儿才能平安归来。”
王皇后低头看着四皇子,満脸慈爱。
王国舅若有所思道:“不奇怪,冯承辉和衍圣公都是避事的主,平⽇也小心谨慎。冯家的小姑娘怕事会拦着,倒也正常。”
王皇后没有接话,想起最近的谣言,抬头问王国舅:“⽗亲,你真的要娶季平魏的女儿?”
王国舅淡淡道:“她

识趣。”
缑秀是个聪明人,知道怎么在事已成定局的时候讨他

心。
“冯俏和章年卿你打算怎么办。”王皇后当然知道⽗亲为什么娶缑秀,不噤问道。
王国舅冷冷看着她:“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。”
王皇后若无其事给四皇子的掖掖被角,道:“我不是妇人之仁,可章年卿是京城新贵,杰出的青年才俊,只要收服得当,将来忠臣良相,他必能占据一席。”她抬头看着王国舅,认真问道:“睿儿总不能继承一个大魏空壳。”
王国舅沉默不语,仔细回忆章年卿在朝堂上的表现,只觉得这是个老油条。没见他⼲出过什么出⾊的成绩,反倒和二宗的关系都处都不错。两边奉

的墙头草,没有一点骨气,真不知道他是怎么衍圣公手里讨到外孙女的。
王皇后再接再厉,语气依旧风轻云淡:“至于冯俏,她的出⾝,爹你也清楚。睿儿将来若要复兴正统,若有孔家的匡扶,岂不是如虎添翼。”
毫不客气的说,孔家就是儒道正统。
不知怎么的,正说着冯俏。王国舅忽然想到章年卿的外公——陶金海,河南的土皇帝,掌管地方军政长达二十年。和景帝动不了他,开泰帝也对他忌惮三分。
王国舅不噤沉思,谭宗贤背后是开泰帝,他和刘宗光抢章年卿,里面有没有开泰帝的意思在呢?
第二⽇,章年卿终于等到了临头一刀。
王国舅临走之前找章年卿谈话,章年卿表达了要保住赵虎的意思。他充満歉意道:“其一,我当初救睿儿的时候,给赵虎许诺

命全安。君子重诺,江湖人更看重这个。我认为这时候不好得罪这些亡命之徒。这其二…”
章年卿

着手,期期艾艾道:“…赵虎的亲哥哥赵鹤是我手下的护卫。堂堂七尺男儿,平⽇为我挡刀挡

,流⾎流汗不在话下。他也是个可怜人,⽗⺟双亡,只剩这么一个亲弟弟。早些年,兄弟两各择一条路,分开这么多年。没想到再见却是这么凶险的时刻。”
字字句句都没提到自己。
王国舅敛目隐下厉光,笑问:“你不好奇和先帝废后为什么会出现在山海湖?”
章年卿脸⾊不变,从容不迫的饮尽最后一口茶。撩袍,端端正正跪在王国舅面前,毫不隐瞒道:“內子告诉我,湖里救上来的人是王皇后时,天德便知道,我惹上⿇烦了。”
王国舅从章年卿脸上看出些许豪情,他⾝上有一种壮士断腕的勇气。只见章年卿不急不缓道:“这等宮闱辛密,这个世上知道的人,恐怕一只手都没有。天德知道,王国舅来,就是为了替皇后清理⿇烦。天德若孤⾝一人,不过是一条命,你要拿去便是。”
“可,您也看到了。为了掩人耳目,我还带着新婚不⾜一月的

子。王国舅,男儿这一生若连⾝后的女人都保不住,活着有何用。”章年卿怆然泪下,流露出真情实感:“思来想去,天德⾝无旁物。只能拿这一条命来投诚,投⾝王国舅…任凭调遣。”
王国舅看着章年卿峥骨然然,轻轻笑了,转着手上的翡翠扳指,若有似无的瞟他一眼。“投靠我?”王国舅长长的叹了一口气“你敢投靠我,也要看我敢不敢收你。”顿,冷笑道:“章年卿莫不是你真的以为我耳聋眼瞎,什么都不知道?”
章年卿心沉到渊底,手脚冰凉。果然…还是没能瞒天过海么。
王国舅敲敲桌子道:“你⽗亲和岳⽗在刘宗光那里效忠,你在京城却投奔了谭宗贤,如今又口口声声说要拿命来投靠我。章年卿,你说,我该拿什么来相信你呢?”
章年卿微不可见的松了一口气,面露焦灼:“王国舅有所不知!”
章年卿迅速挑了几件无关痛庠的事,来表明他和谭宗贤没有什么瓜葛。并重点提了殿试的事和谭宗贤莫名所以来’报恩‘的事,他郁闷道:“…说不上来的蹊跷。”
至于刘宗光更好解释了,章年卿淡淡道:“我是我,我爹是我爹。”更别提八竿子打不着的岳⽗了。
儿子忤逆⽗亲,王国舅见的多了。
他没在纠结这个问题,对章年卿道:“你起来吧。”亲自给章年卿斟了杯茶,章年卿刚坐稳的庇股差点跳起来。——他被长辈倒茶都倒出

影了。
王国舅看着他诚惶诚恐的样子,満意一笑,道:“赵虎的命可以留。但一点,这个人得给我。”
章年卿⾼声道:“为什么!”一脸被欺骗的愤怒。他站起来,梗着脖子道:“我今天来见你,要么带着大伙一起死,要么保住所有人!你要带走赵虎我不同意。”
王国舅微微吃惊的看着章年卿,半晌才头摇道:“真是…”年轻啊。他看着章年卿,感慨不已“小伙子火气很大吗。”
王国舅只不过看上赵虎蔵人的本事,混江湖的人法子又叼又多。带着两个女人一个孩子,三个累赘。一路从汀安跑到山东,他的人竟然没发现丝毫痕迹。
不过这话他暂时不打算告诉章年卿。
王国舅目光落到章年卿微屈的小指,意有所指道:“员官仪表有损,上不得台面。章大人贵为京派官,代表着新帝的颜面,你平⽇见人就是这样的吗。”
乍一听是指章年卿脾气不好。若不是他的目光太明显…
章年卿低笑两声,強行伸直小指,展平,若无其事的前翻后看,笑道:“谢王国舅提醒,天德定将这个陋习改掉。”面⾊如常,无一丝痛楚之⾊。
王国舅目露狐疑,状似无疑的握了握章年卿手腕,微微用力。
章年卿依旧面⾊如常,只是不自在的睁开,变扭道:“咳…咱们两个大男人,就不要拉拉扯扯的了。”
王国舅目露尴尬,不自在道:“那是自然。”
一席话毕,两两告辞。
章年卿大步跨出房门,路过小花园的时候,还右手摘了一朵粉⽩

叠的鲜花带回去给冯俏。
冯俏兴⾼采烈的嗅着鲜花,让珠珠拿花瓶过来,誓要把已经掐了枝⼲的花养活。
章年卿坐在桌前,盯着自己的手掌,反复的看。展开第一次的时候,他痛的⾎⾊全无。回来时,章年卿才发现,他以前太小心翼翼了。指关节这么活动两下,痛归痛,手指却像是自己的了,有知觉了。
章年卿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冯俏,冯俏又

动又心痛。捧着他的手,小心翼翼的吻它。“痛么。”
章年卿摇头摇,想把手指戳进去。忍了又忍,摸着她的小脑袋,用

快的语气,给她讲他和王国舅智斗的事。
冯俏听完,笑的前俯后仰,捏着章年卿厚实的脸⽪,大笑道:“你可真会就轻避重。”她还以为他为了示好,会将两家和刘宗光的关系和盘托出呢。
章年卿任她在他脸上放肆,

圆

扁,淡淡道:“我有那么拎不清吗。”
且不论其中利害关系,重点是,王国舅想听什么。
王国舅和刘宗光在和景年间共事过,谭宗贤是开泰年间新秀。章年卿并不知道王国舅和刘宗光之间有没有什么不可言说的

易。两者相较取其轻,抖出谭宗贤的事,总好过抖出两家和刘宗光的渊源。
冯俏松了一口气,靠在章年卿肩上,喃喃的问:“这件事就算过去了吗。”
“恩,都过去了。我们暂时全安了。”章年卿吻着冯俏额头,至少十年內,他们是全安的。
王国舅走的时候是坐船,冯俏和章年卿站在渡口送他。缑家也来人了,王国舅对他们道,勿必着手安排婚礼,他一到京城,就会派人过来提亲。季缑氏強颜

笑道:“一定一定。”
赵虎八尺⾼的大汉子,站在船上,委屈的像个小媳妇。扒着船沿,眼神火热的看着章年卿,快把章年卿的⾐服烧出两个洞。
章年卿讪讪的,不敢直视。
王国舅见状,大步走来,对章年卿道:“好好⼲,如果你能在山东做出点成绩,我就派人把赵虎送回来。”
章年卿清清嗓子,试探的问:“我做不好呢?”
王国舅大手一挥“这等好男儿,在哪不能建功立业。”听话音儿,竟是想让赵虎去参军。
章年卿打起精神,忙拍着

脯道:“天德一定好好⼲,做出成绩给您看。”
王国舅満意的拍拍他肩膀,赞许道:“好后生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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